焉耆

【看朱成碧且由他】

缓缓缓缓更矣。

葬你/于心上一隅/我就是你的墓碑了

布袋戏棺配爱好者/素材收集

【天地】下沙(下)



* 天地人法
* 选自老夫老妻三十题之我们还没做过的事

邪说和离凡没有回来。地冥没有把事情同他们说,他们俩在外面,也就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事情。

雪霁初晴。

地冥推着玉逍遥出门散步,有人也到了这里,远远路过他的时候,无意间瞄了一眼。

末日十七出门并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梳理了一下,散开着。

他穿了一袭黑色的风衣,随意搭着一条围巾。衬得他皮肤很白,发丝又很漂亮。清清冷冷地站在河边抽烟,冷风一吹,发丝和白烟一同飘荡。

非常君那边轻声叫了一句:“……地冥?”

没有回音。

他不知为何,虽然地冥一向孤冷,但这一回,揪得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直快走了过去。

地冥正蹲着,他的双手在河水里舀动,头低着,正月的水不停地流,只是流得很慢。

他看着地冥瘦弱的肩膀,忽然说不出话来。

地冥抬起头。

那是人觉非常君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见地冥这样脆弱而愤怒。两种极端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双眼微红,几乎颤栗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非常君,又好像不只在看着他。

“为什么。”

哗啦啦的水声,让非常君几乎觉得这句轻轻的话只是他的幻觉。

他向前走了一步,可地冥的目光,却让他不能再迈步。

“为什么。”

这一次,非常君终于确认他听清了。

那样的目光,他无法形容。

好像迷茫,却又无比的坚定。地冥向来执笔的双手紧紧握着流尽的冷水,关节几乎泛白了,又白得泛青。

事已至此,他哀痛玉逍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邪魂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行销骨立。而地冥亦尽了所有得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亦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

“为什么。”

他只能听见,地冥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被逼到尽头的荒野流浪者,一片偌大的土地,却没有供其生存的一隅。

“好友……”

非常君看着他,觉得他们相隔甚远。

起初他试图说些什么,让地冥分分心,高兴一点,可对方一直都是一个表情。只有最后离开之前,他对非常君说了不一样的一句话——

“玄黄三乘缘分尽了,眩者感到十分可惜。”

非常君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幸,它还偏发生在好友身上。但他大概知道地冥想要做什么。

人觉一向相信人定胜天,故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他不能破,也破不了。

半夜,地冥忽然起身叫着曙晨。

玉逍遥坐在床沿上。

“明天想去哪儿玩?”

他说:“……等病好了,我们去觉海迷津找人觉。明月不归沉有好多好吃的,四周都是大海,还有好久不见的习烟儿,岛上很多花,很多鸟唱歌……”

“曙晨,不要那么远,换个地方好吗……”

“好啊。你还记得过去我们在云海仙门脚下有个店吧,包人吃够莲蓉包、虾饺烧卖、咖喱角。早点到还有得卖桂林米粉,好鲜的汤味,一碗又一碗……摊档还卖椰子酸姜,又甜、又酸、又辣……”

“不要酸姜……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

“眩者困了,明天想好再告诉你。”

一切归于静寂。*

如果你还是这样。

或者说,我们还是这样。

你不停地走,我不停地追,最后在狭窄的缝隙中,无路可退了。

如果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没错,是这样的。

可是,永昼啊,你究竟去到了哪里?

#
天迹在一天清晨收到一条消息,十年间与他深深相恋的一个人消失了。他认为那是这一生对他最难以割舍的人。

#
君奉天踟蹰了一会儿,无意间猜想着这次该是浓重的药水味还是烟味。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征兆,就从里面被直接打开了。

天迹想着艳阳高照,今天真是一个好天。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晒得他的皮肤有些轻微的刺疼。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出来过了。

“玉逍遥?”

等君奉天的身影挡住了直射在天迹身上的阳光时,他才意识到,原来门口有个师弟。

“你怎么了?”天迹的脸色太过苍白,君奉天皱眉。

天迹摇摇头,说:“没事,我没事。”

君奉天眉头不松,说:“你终于出来了。”

天迹盯着他,没有说话。

君奉天看着他瘦弱的肩膀,垂下的发丝。他安静了一会,然后说:“回来就好。”

“是么?”

“你在家里这些天——”

“奉天。”天迹忽然抬起头,说,“地冥人呢?你见到过他的是吧?”

君奉天没有否认他的话。

“地冥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你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因为……”

“天迹,恕我无可奉告,只要你还坚持,那么我的答案便无足轻重。天下之大,你不必去找他了。”

君奉天的话似乎完全不着边际,又似乎完全合乎情理。

天迹的头低着,君奉天看不到他的神情。

静了一会,君奉天觉得,天迹或许更有些伤心了。可他依旧没有改口。

天迹抬起头。

他居然在笑。

而且那不是苦笑,不是无奈地笑,那是真正的笑容,有些疲惫,有些苍白,是真真正正的笑容。

关于地冥。这帮人什么也不说,他的孩子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邪说和离凡都长大了啊。人人都活在自己的轨迹上。

“好呀好呀,你们一个个的,实在……太狠心。”

无论天迹他接受与否,都装出一切如常的样子。

车子开上公路后,空气很好,夕阳余晖,收音机里的音乐很美。

他以为,总还能一起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互相吵闹负气。

他以为,他和地冥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再怎么折腾,但都会顺着轨迹往下正常地走。

可一想到再也不可能见到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再也不能和他一样,来感受这美好的瞬间时,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玉逍遥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

他想,这是真正的失去。

那天傍晚,天迹要出门,十七送他到门口上车,他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十七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属艳霞殊色,目送他离去时,仿佛忧思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

#
天迹回来,把车停好。地冥看着他,吹了一口烟,又看着他脸带笑意地说:“永昼,我来找你了。”

不等地冥说点什么,玉逍遥一路冲过来紧紧抱住他。

地冥显然也没有料到天迹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惊愕了一瞬,然后心里雀跃着就笑了出来,说:“慢点,烟还没掐,小心烫到你。”

天迹微微低下头,嗅到地冥衣口位置淡淡的味道。

有些烟草的,也有些玫瑰的,混在一起,很特别的味道。

“烟?”

“嗯。”

天迹闷声:“你抽烟……”

地冥:“不能抽?”

天迹:“没事。我也要,给我来一根尝尝。”

地冥疑惑地偏头,看着他,说:“眩者记得你不是不抽烟么。”

玉逍遥抬起手,轻轻托起地冥的下颌。“给不给我?”

地冥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就在衣服里。”

玉逍遥只抬一只手,另一只不放,还是保持着一个亲密的姿势,远看倒也差不多如此。他在黑色的风衣里摸来摸去,最后在里怀摸到了烟盒,他拿了一根烟,放在嘴里。

正当他打算继续要找打火机的时候,地冥动作,拉住他的胳膊,“不用了。”

第一次抽烟的天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地冥凑过来,把烟对在他的烟头上,然后轻吸了两口。

火光亮起来的一瞬,玉逍遥微微侧过头,看见末日十七头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淡淡的眉目在火光的映照中,熠熠发光。

明灭间,他又轻吸了一口烟。

天迹抬头看着地冥,痴痴地看了一会儿,他低沉开口——

“地冥你什么意思?”

末日十七站在他面前,将烟夹在手里。那么真切,有点报复得逞的快意似的,他眼中带笑。

“点烟。”

—TBC—


* 广州地方小吃。片段源自黄永玉《爸,你讲下广州城》

* 末段梗题瞒着你抽烟
地冥抽烟,在天迹病重昏迷状态时,压力过大所致。实际上大宝贝并没有吸烟。(地冥如果想让大宝贝抽烟,也不会选择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瞒着他)只不过是天迹了一个他见到地冥的梦。梦里知道了地冥瞒着他抽烟。

* BGM:
《黄昏》周传雄
《十三月》胡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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