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耆

【墨邃】他从冰箱来

* 现代paro，一发完

* 居家影帝墨×天降企鹅邃 

    墨倾池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睡觉前都会习惯性地翻一翻冰箱。按常理来说，翻冰箱是为了找吃的，找吃的是因为肚子饿，但实际上他每次翻冰箱并不会觉得饿，而他的冰箱里也并非空空如也，凉意扑面，藏着一股淡淡的失落。

    

    ◎

    

    一年前影帝搬到这所僻静的单身公寓里，户型不大五脏俱全，有了厨房又配了一个很大的冰箱，发小们都替他琢磨好了，从今往后买点东西扔冰箱里，然后可以天天在家里赖着自己做饭吃。终归想法是好的，结果就不那么对，墨倾池是个懒散的人，每天下班都觉得身心俱疲，连买菜都懒得去，更别提开火做饭了。所以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下着馆子，那个大冰箱也就成了一件奢侈的摆设品，又占地方又挺费电。

    

    他倒从来没有后悔买过这个冰箱。或许对于不少人而言一个有厨房有冰箱的房子才能算作一个家，他只是为了谁能让他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那样相伴的日子，幸福得恨不能描述成每天。

    

    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当墨倾池不经意打开冰箱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只企鹅。

    

    它长得很漂亮，娇小的身子，茸茸的毛发和黑黝黝的小嘴。

    

    墨倾池愣愣地盯着它看了半天，企鹅才开口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空的冰箱，你是一个人住的吗？”

    

    照这只企鹅的意思，它应该曾经去过很多的冰箱，不过像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随便钻到别人的冰箱里，好像不太礼貌吧。

    

    墨倾池问它：“是…你到我的冰箱里干什么。”

    

    它歪着头反问他，“你买冰箱干什么用的。”

    

    墨倾池：“放吃的。”

    

    这可给了企鹅膨胀的理由了，它企图鼓鼓地瞪圆眼睛，“那为什么这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呢？”

    

    墨倾池就笑了，“因为……我、是、一、个、人、啊。”

    

    企鹅勉强按耐住激动，努力搓搓小翅膀，小心翼翼地开口：“既然你买了这么大个冰箱，又不打算放吃的，能不能借我住一下……我叫邃无端。”

    

    说完它从里面就把冰箱门关上了，留下墨倾池一个人在冰箱外发呆，“嗯？”

    

    他心想自己虽然不至于没见过企鹅，但也从没有听说过企鹅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动物。或许以后称呼这只企鹅为“他”更合适，看他长得挺可爱，就不直接把他从窗口丢走了。

    

    墨倾池不打算再打扰他，径直回卧室睡觉去了。第二天早晨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邃无端打开冰箱门弱弱看了他一眼，问墨倾池能不能下班买只鱼回来吃，墨倾池说了句“嗯”就推门走了，他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晚上剧组收工墨倾池拐弯去了一趟鱼市，买了两只秋刀鱼回来，邃无端坐在冰箱门上吃得很开心，墨倾池坐在地板上静静地支着下巴看着他，问他究竟是怎么跑到他家的冰箱里来的。

    

    邃无端支吾说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说企鹅应该去很多的冰箱，有大的有小的，冰箱的主人会给他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不过他第一次竟然看到这么空的冰箱，所以打算在这里长住下来。

    

    这么空的冰箱，即使这人这么好看，一个人也会寂寞的吧。

    

    墨倾池叹了口气说：“好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养你一只企鹅吧，也没什么影响。”

    

    没有料到邃无端忽然就不开心了，瞪着小眼珠跟墨倾池说：“哼，我们不是谁养谁的关系，以后不许你把我当宠物。”邃无端不明白了，明明是他觉得墨倾池很可怜才想留下来陪他的呀，最后邃无端冲着墨倾池撂下句狠话，“你……你也别指望我会屁颠屁颠跟在你屁股后面。”

    

    说完他就钻到冰箱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墨倾池坐在地上哭笑不得，心想这还真是只有脾气的小家伙，不过他却觉得自己挺喜欢他的。

    

    过了几分钟冰箱里又传来一句弱弱的抱怨：“圣司能不能把里面的灯修一下，每次开门都亮着，门一关就黑咕隆咚的。”

    

    哟，现在知道喊他圣司了，墨倾池听见以后勾唇笑笑。可喜可贺。

    

    ◎

    

    两天后这个冰箱被墨倾池改造成了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冰箱，一开门灯就暗，一关门灯就亮。而除了家里的电费越交越多之外，他的生活也开始渐渐地发生了许多变化。

    

    墨倾池每天下班赶去鱼市买几条新鲜的鱼回家，不是多大的鱼，正好够无端捧着。两条给他吃，两条自己做菜吃。非是人变得有跟企鹅一样养活的待遇，而是墨倾池要把小家伙与他放对等了才不至于人家有什么委屈。

    

    每天晚上因他养成睡前翻翻冰箱的习惯，也变成了敲三下冰箱门，等邃无端开门然后一起聊一会儿天。至于为什么要敲冰箱门，是因为某次墨倾池戏拍完回来都半夜了，邃无端等得睡着而错过了一天的晚安，小企鹅显得十分懊悔，于是他跟墨倾池规定，扯出了企鹅也有隐私，不经过同意随便就开门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小企鹅每天都会跟墨倾池借书架上的书看，还给原主的时候每本都会被冻得硬梆梆的，而他们每天的话题也大多和这些书有关。无端是只单纯得可爱的企鹅宝宝，有很多至真至简的想法，时常能引得墨倾池眼前一亮。墨倾池偶尔也会跟邃无端说说他的工作，说说身边发生的趣事，甚至对未来的想法。有时候他心情不好，邃无端总能灵敏地捕捉到，他会安慰墨倾池，对他说些鼓励的话。所以墨倾池同样生出越来越强的依赖感，觉得企鹅与他就像是朋友，甚至爱人一样。

    

    小家伙似乎也试着想融入到墨倾池的生活里。比如有一天晚上吃鱼的时候，他提出要尝尝圣司做的红烧鱼，墨倾池欣欣然地答应了他。然后他就把邃无端放到餐桌上，彼此面对面地吃了一顿饭。邃无端瞪大眼睛对墨倾池说，没想到鱼还能做得如此好吃，自己之前那些鱼真是白吃了。

    

    从那天起，他也试着在墨倾池的家里四处转悠，也尝过红烧肉、油焖大虾、酒蒸花甲、章鱼小丸子……还会肚皮贴地汲取着地板的凉意划翅扑腾，墨倾池好整以暇地看着小企鹅从客厅滑到卫生间，最后把他抱去浴缸里游泳。不过他从来不会领着邃无端出门，毕竟企鹅还是怕热的，外面的天气对他而言还是太糟糕了。 

    

    邃无端在配着冰块的冷水浴里玩得不亦乐乎，一点儿也没觉察身边花瓣柠檬片薄荷叶哪里不对，墨倾池捏捏小黄鸭嘎一声，邃无端跟着响亮地回一声，一时间“嘎！”“嘎！”“嘎，嘎！”“嘎嘎嘎！”混响成一片，影帝只顾着挑头闹事，也不觉得是不是犯点幼稚。

    

    有时墨倾池趴在浴缸边，手里拿个水枪呲呲地上演星际大战，更多时候无端会伸过脖子一点点啄开圣司难缠的发型，埋头用喙一点点理顺他的头发。洗着洗着墨倾池也就从外面洗到了里面。一人一鹅还比赛水下憋气，小企鹅可以在水里自如睁眼，不过墨倾池闭目不出声一久，他就担心极了，怎么也要碰他一碰，影帝立即出水说他作弊，邃无端能“你，你”气呼呼地潜下去不理他。墨倾池何许人也？瞬间霸总入戏哄鹅，仗着胳膊长捞到怀里真·臂咚了无端，还啾了一口湿着的绒毛。

    

    有一天晚上，墨倾池心血来潮地对小企鹅说：“无端每天睡在冰箱里舒服吗，不如睡到我的床上来吧。”

    

    邃无端看起来似乎觉得很吃惊，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晃晃脑袋说：“睡在你床上太热了，还是冰箱里舒服。”

    

    墨倾池循循善诱：“那可以开空调，温度调低开得冷点，我可以多盖几层被子，就当是冬天了。”

    

    邃无端听了乐得直打扑闪，绕着墨倾池转圈圈，点头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同意了。

    

    于是从那之后，墨倾池便和一只企鹅睡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电视，有时候肚皮脏了他会帮邃无端洗洗澡，而他家大冰箱里也渐渐被各色食物填充满了，里面不仅有鱼，还有蔬菜水果。一切都是十分美好的，符合世界上每个人打开冰箱前所想象的那样。墨倾池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做一大桌子菜肴和邃无端一起吃，同样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了睡前去冰箱翻一翻或者敲敲门的习惯。

    

    不过改成了睡前摩挲邃无端身上的绒毛，贴近他说你心跳得好快吵到我了，把小企鹅欺负得气到想留个屁股给这臭流氓，无奈体宽身圆翻不过去，啾吱吱地干瞪眼——忒没志气，墨倾池举个高高就吃这套的那种。

    

    ◎

    

    论演艺圈的排辈，墨倾池咖位实在太高，脾性又摆在那儿，一般的颁奖典礼啊年会啊决计请不来这位封神半隐的大人物，可连发小们设局的应酬都不肯赏脸的时候，就被人怀疑了起来。

    

    玉离经：有情况啊

    云忘归：赞同

    夏承凛：+1

    御钧衡：可能是…恋爱了？

    云忘归：我的天？！你开窍了？？……不过他跟你这种小纯情不一样，不是…我说他哪像冒粉红爱心泡泡的人

    玉离经：微笑［/emoji］

    ……

    

    讨论从有情况锁定到绝对有人，又从金屋藏娇猜到田螺姑娘……最后以敬天怀轻轻打出的一个“？”结束。

    

    如果墨倾池在场，也不能不承认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其实离真相也很接近了，只可惜美娇娥的此“鹅”非彼“娥”。

    

    所以上个星期的某一天，德风古道单方面提出要来墨影帝家交（ceng）流（fan）学（zhuo）习（jian），料他也不好推拒，墨倾池想想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企鹅，可是他却显得有些不情愿。

    

    他问邃无端：“你不想见见我的朋友们吗？”

    

    无端说：“不，不是的。我…我觉得有些奇怪呢，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我觉得他们说不定会不高兴的。”

    

    墨倾池说：“哦？没有关系的。无端你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他们也都是怀抱善意的人…何况有无端你陪着我过得很幸福，他们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邃无端以一种未有过的深深凝视着他，终于启口：“他们确实希望你幸福啊，但希望看到的并不是一只企鹅。”

    

    说罢他摇了摇头，一脸失落。

    

    记得那天晚上邃无端执意要钻回冰箱里睡，墨倾池一个人躺在床上，关掉空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第二天早晨上班前，墨倾池敲了很久的冰箱都没有人开门，打开冰箱一看，小企鹅已经不在了，里面的食物还都安然地摆在那里，仿佛里面从来不曾住过一只企鹅那样。

    

    邃无端就这样毫无道理地从墨倾池的冰箱里消失了，就像他当初进到圣司的冰箱里一样。他消失得如此迅速而彻底，以至于让墨倾池在某个瞬间怀疑无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可他又无法忘记与否认那只小企鹅的憨率柔软，睡着了也要听到敲门声惺忪睁眼，生怕漏了跟他的早安晚安；在地板上玩提前规划好路线，殷勤地用肚皮替他擦拭地板；虽说打着浪费可耻的旗号，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同时却不忘提醒他，哪个哪个圣司你夹少了不能挑食……明明连冰箱里灯的开关都不清楚还不好意思承认他是第一次。

    

    这样口是心非的无端。

    

    或许他到了别人的冰箱里，或许他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世界。

    

    墨倾池再也没有去外面吃过晚饭。

    

    他家的冰箱里总是放着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太久没有去为了谁下厨，其实知道他手艺很好的人不多，可再好吃的东西一个人独品也变得味同嚼蜡。然而每当睡前翻冰箱的时候，看到满满当当的食物，墨倾池心头还是会泛过浅浅的涟漪。

    

    德风古道时不时以关爱孤寡老人的名义组团杀到影帝家里来。有一回云忘归啃着鸡腿问他，为什么啊墨总你看你一个万年老单身，总是买一大堆东西塞冰箱里，就不能等吃完再买吗？

    

    墨倾池想，如果它总是满的，就不会有其他企鹅住进来了吧。那如果是无端，他看到这些又得有多高兴呢。

    

    墨倾池非常想念那只叫邃无端的小企鹅。

    

    ——他还好吗？也会想念我么……

         他会回来吗？

    

    —END—